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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yo搭~)

 

 

 

見夏宮雖不是皇宮,可是金琪皇帝幾年來都在此地過冬,幾乎成了小半個皇宮。許多重要的大臣紛紛在見夏宮附近建造臨時府邸,一到冬天也便隨著皇帝來到此處避寒。離見夏宮二十裡地的地方則駐紮了皇家的親兵保護皇帝和大臣們的安全。
  
金太妍坐在金太環居住的霞鳳樓裡,被殷勤伺候轉來轉去的太監和宮女攪得心煩意亂,還沒宮女將點心上齊就不耐煩地揮手,「行了行了,下去,這裡不用伺候了。」
  
「全部退下去吧,所有的人沒有吩咐都不准進到院裡來。」金太環剛進門來就見到這幕。將隨身的宮女和在大廳中不知所措的宮女們全部揮退,然後才蓮步走到金太妍身邊笑問,「我家莊主這是怎麼了?誰惹得你這麼沒好氣?」
  
「沒怎麼,我只是一路兼程身體乏了想要清淨而已。閒雜人等在身邊走動,我卻只想要姐姐過來這邊陪我坐會。來。」金太妍起身牽起金太環的手走到軟椅上坐下。
  
金太環撫摸著金太妍的背笑著關心道,「太妍怎麼突然有空來探望姐姐?還是因為皇上的召喚?」

「妹妹掛念姐姐了,來看望還需什麼原因。莫非姐姐不願見到我?」金太妍輕撚著鬢邊垂下的長髮,漫不經心地笑著說。
  
妹妹突然不請自來,絕不是沒有原因的,見她鬱鬱寡歡心緒煩躁,必是和那百景國的美英公主有關吧。但是金太環也不點破,慢慢斂下笑意說,「怎麼會不願見到你。你來了正好,我正愁這件事不知該如何告知你……太妍,你知道,皇上和我直接必有一場直接的衝突,輕則是個人性命堪憂,重則是金家上下幾千條人命和整個國家的前途。」
  
「姐姐的目的是什麼。」金太妍直視著金太環問。

金太環低下頭說,「我的想法總瞞不過你。沒錯,我要奪了耀燮的帝位。這本該就是我的東西,且我只有這樣才能守住你,守住整個金家!」金太環的臉上盡是堅持。
  
「如此機密的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多一份危險,姐姐為何告訴我。」

「因為……耀燮,皇上他畢竟是——」金太環遲疑著。

「姐姐,」金太妍歎氣,輕輕擁住她的肩膀安慰她,「你應當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那個人對我來說只是皇上,只是要傷害你的人,並不會因為血親而變得親近。」
  
「你答應?」金太環含淚笑著。這個自己疼愛了二十幾年的人果然沒有辜負她。

「我理解姐姐的做法,相信你必有方法可將傷害減到最低,國家需要明君,卻不能以血流成河的方式實現。」金太妍摟摟金太環的肩,再接著說,「但是我有個要求,我不會參與到這場風暴中來,請姐姐體諒。」雖然她對皇上並無太多手足之情,但是畢竟是她的親生兄長,她不能直接參與傷害他。況且她現在有了美英,她的身份頓時變得敏感而特殊,任何行差踏錯都有可能威脅到美英的安全。她不能拿美英的事情來冒險。
  
一想到美英,她的心頓時黯然了,那一陣陣的悸痛和酸楚又從心底湧上喉頭。即便是逃開這好些天,即便是逃得這麼遠,也不能減少半點對美英的想望。她確實不是什麼高風亮節的好人,她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向來不惜殺戮和狡詐,強取豪奪的也會得到手,一個女子要生存在男人掌控著所有的世界上,她必須要有足夠的手段和狠戾來保護自己。

可是她竟沒想到,美英的那番控訴和來自美英的厭惡會讓她如此的狼狽。一切皆是她所逼迫,非美英所願……她竟然無法面對帶有這種想法的美英。
  
金太環知道金太妍不願參與到她的事情中來,是因為血緣關係,也更是為了她心中的那個女子。金太環心中有著妒忌的刺痛,但終於只能暗歎口氣,她現在無暇顧及這個,只待她有一日奪得了無上的權力,她才能放手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得到她想得到的人。不必理會任何人的威脅和批判!
  
坐在大廳裡的兩個美人兒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各具風情,雙手安撫著對方緊緊交握著,心裡卻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
  
  
  
案頭焚著最上等的香,淡淡的花香味隨著嫋嫋的清煙飄散在鼻端。美英端坐在案前指尖輕緩地撥著古琴的琴弦,眼睛卻望向窗外清明的月色臉上的表情帶著寂寥。突然感覺到肩頭一陣暖,美英頓下手中的動作快速回頭——

然後又回復了一貫的恬淡表情,垂眼低下頭。身後站著的只是貼身伺候她的小丫鬟,為她披上一件呢絨披風乖巧地說道,「入夜了風大,美英小姐這幾天身子都不太舒服,更要注意添衣才是。莊主每次從見夏宮回來都要責我詳細說美英小姐的情況呢。」
  
「她……去見夏宮了?」美英帶著些訝異。無怪乎突然便不再回來這暖閣。

「是呀,去了十日了,莊主竟沒有告知你嗎?」莊主不是一向都……小丫鬟突然頓住話語,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小聲說,「美英小姐,奴婢知錯了,我不該嘴碎……」
  
美英拉拉肩頭的披風,柔聲說,「下去吧休息吧,不必再過來伺候了。」
  
小丫鬟應聲退下,美英則轉過頭繼續撫著案前的五弦古琴,只是她自己沒有察覺那琴聲越發不成調。自那天在花圃無言離開之後,金太妍便每天早出晚歸。往往待她睡下了許久,她才帶著一身寒氣走回暖閣來,也不點燭火便直接寬衣睡下。第二日也是早早起來,然後離去。
  
就算是用膳時共坐一桌,金太妍也是自顧吃飯,不再殷勤地勸她多吃,強把菜夾到她碗裡不許她只吃素食。不再總壞心眼地留她在書房為她唸那些繁雜的帳目。即使偶然在別處碰到了,金太妍也並不多言語,平淡有禮地吩咐丫環們小心伺候她的需要,任她做自己的事情。就像一夜間改邪歸正似的,在美英看來的金太妍的那些惡劣行為在那日以後收斂殆盡。
  
美英望向床榻的方向一眼,以往金太妍每日早醒卻都不肯離開,總是趴在床頭直直地盯著她瞧。她剛開始無意中發現時被嚇得不敢動彈,害怕金太妍又要做什麼輕薄之事只敢閉著眼繼續裝睡。

然而一段時日以後,她發現金太妍只是在看看她,偶爾落幾個小小的親吻,她也就慢慢地放下心來,不再被驚嚇得全身僵硬。並且她漸漸地會自然在金太妍醒來的時間也清醒過來,只這麼安靜地躺著感覺到那人灼熱的視線、朱唇軟軟地落在她的臉上,然後聽她小心地著衣離開的聲音,然後再度熟睡。
  
然而自那日之後,那人似乎有無盡的忙碌,總是來去匆匆,在清晨時也不再像以往一般……直至沒幾日以後,她夜晚不再回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沒有人特地來告知她金太妍的消息,她也不肯多問。只是每天夜裡她都變得不能安寢,那天金太妍從百合花從中離開時那黯然寂寞的背影就像影子一般夜夜在她的夢境中出現,驚擾著讓她覺得心疼,每每心悸得無法入眠。
  
她有時回憶起也會暗自懊悔自己的那番話或許真的過於傷人,可那絕非她的本意。她生來是受盡萬般嬌寵和矚目的長公主,她有她放不下的身段和責任。一切遵循教條和德行,代表著皇室的道德和尊嚴,要做天下女子的表率和榜樣。

這樣的她,莫說從未想過要做什麼逆反傳統的出格之事,即便是想了,也須得守住自己的心思。金太妍口中的愛,金太妍對她的親熱和作為,這恰恰是最最不可思議且有違倫常的事情。兩個女子怎麼可以……
  
兩個女子怎麼可以!她一直也是這樣告誡自己。可是她發現她竟然慢慢地不能如此堅持了。或許是那人對感情如此肯定的態度,或許是那人霸道得令人閃躲的親昵,竟然令得她慢慢地接受了她所說的愛和她的碰觸。
  
她不懂情。從小養在深宮,她所接觸的人,不是她的僕人,便是百景國的臣子,世間人吟唱的那種愛情,她從書中知曉,卻從來沒有懂過。她以為情是男女之間的般配、忠誠和接受,她以為她和楊如營之間的便是情,她也是一直這麼認定的。可是,比之金太妍口中的「愛」,金太妍說愛她,並且要她的愛,美英真的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然而現在這樣的心思,讓她有些疑惑,同時隱約覺得了然。對金太妍這些氣忿的,羞怯的,矛盾的,心疼的,失落的感覺或許就是情愛吧……就如金太妍所說,喜歡誰,也並不能由自己控制,這是一種理智明白,心卻無法自主,只能眼見著自己失去控制的感情。
  
若說第一次是不顧她意願的佔有,那麼在溫泉中她可算得是半推半就的默許。那樣的激情和悸動,讓感官幾乎達到能忍受的最大極限,這樣的感覺,她騙不了自己。難道她在不知不覺中,在她認為自己不可能對女子產生任何情愛的時候,她的心早已經不是她所認為的那樣了嗎?
  
她心中的的疑惑答案呼之欲出的時候,可是竟然已經沒有人再像以前一樣逼迫著她的答案,那人……想要逃離她,離得遠遠的,甚至不肯告知她行蹤。
  
美英的琴聲越發婉約低沉,而這時傳來門閂轉動的聲音,屏風後面的珠簾響起,一個穿著玄色衣服的人繞過屏風來。美英被這嘈雜的聲音驚得轉過頭來,不期然竟然見到了那個本該在見夏宮的金太妍。

因著剛才那些百轉千回的心思,現在突然見到正主出現,美英不知怎麼的竟突然有些赧然不好意思起來,輕輕地低下頭將視線調向別處不去看金太妍。
  
金太妍一進來站定見的就是美英這樣憂傷又複雜的表情,突然心裡一陣失望,反正美英就是這樣從來都不待見她!怪她自尋沒趣才會這麼急匆匆的日夜兼程趕回來。金太妍不說話也不理會美英,徑直走到桌前拿起茶壺倒茶,然後大口往嘴裡灌。
  
這麼晚了,夜路難行,你為何現在趕回來?」入夜露重,美英沒漏看金太妍裙角帶著濕意。
  
「嫌我回來擾了你的清淨,我一會走便是。」金太妍低頭苦笑了一下,端起茶水繼續喝。
  
「你……」這人曲解她的好意,美英覺得委屈,可生性不好與人辯解的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辯駁。只好柔聲問道,「你此番外出,是否一切安好?」

金太妍放下茶杯抬頭盯著美英瞧,這還是美英第一次主動過問她的狀況,難道美英在關心她?怕是自己又是在自作多情吧……

金太妍看著美英美麗的水瞳,問,「你不問我出去這許多天去了何處?」
  
「你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不願告知我,問了也只是令你不快。」想起金太妍不再像以前一樣細心地告知自己她的去處,美英又是一陣澀然。
  
又是這般可有可無,可與可不與的態度,美英她……真就如此漠視她的一切嗎?無論她做什麼,美英都不關心,無論她去哪裡美英都不在乎。皆因為美英心底從不曾在乎她,所以她的種種對於美英只是一種負擔和逼迫。即便是對一個朝夕相處的友人也不應如此吧,美英竟如此憎恨她。
  
「呵呵,你是不該問,」金太妍悲哀至心死,反而能笑出來。湊近美英輕佻地說,「我去找紅顏知己尋樂子這件事情你還是不問詳細的好。」
  
「你竟去找小倩?你——」美英一陣眩暈,心裡淨是前所未有的感覺,又像酸又像苦又像疼,幾種感覺交雜在一起在心底大喊著「不要!」可是美英又不知道自己在不要什麼,只好蹙著眉,辭不達意地說,「女子當嚴守節操,重感情而輕淫樂。你,你明明說過你的心裡只有……卻怎麼能……難道因為你喜愛的人是女子,你就可以毫無節制,全然不顧自己的貞潔嗎!」
  
美英說完又暗自惱自己,她明明知道這個人不守禮教,最不屑於別人用這些教條來批評她的行為,這麼只會激怒她。可是除了這番話,還能讓她怎麼說?
  
「哈!你這算是興師問罪嗎?」金太妍諷笑著,「我去尋其他人,不就是趁了你的心。我對你的種種,皆是在強迫你,你不肯接受也罷,我如你所願將心思轉移到其他人身上就是。你不是對我沒有情嗎,你不是不愛女子嗎,那你何必在乎我的貞潔!」
  
金太妍是闖蕩江湖的人,厲聲步步逼近之下,美英完全沒有辯駁之力。美英純淨無暇的臉上是欲語還休的表情,抬起眼秋水般的眸子含著淚水看進金太妍染怒的眼睛,然後淚水緩緩滾落而下。這糾結又婉轉的心事,此刻讓她如何開得口說?

 

美英的樣子似有無盡的哀怨,楚楚可憐得令人想要呵護,可是她又是如此的倔強,即使是傷心難堪,也不願意逃避。無論什麼樣的美英,她美麗的外表下裝的都是自己從第一眼見到便愛上的靈魂啊!這矜持又含蓄的女人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她明白了。金太妍歎口氣,伸出手柔情無限地將美英摟進懷中,「過來我這裡。美英你這個倔強的,要命的女人。」
  
金太妍將美英擁入懷中,美英流著淚卻不肯依她,輕輕地掙扎,卻被金太妍收緊雙臂箍緊。美英停下動作,整個身體縮在金太妍身前將頭埋得深深的。悶悶地傳來聲音,帶著柔弱的哭腔:「你如何知道我不在乎。我在乎的……你既然心裡有我又怎麼能……我不要你這樣……」
  
美英的一句話說得語焉不詳,可是金太妍卻聽懂了。美英真的是!美英並非對她無情。金太妍抬起美英的下巴,輕柔的吻不斷落在她的唇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呢喃道:「你這樣說。美英,我是否可以理解成,你的心中有我。」
  
美英羽睫輕翦,一雙水汪汪的美眸似有無盡的話語,眼角還掛著一顆未及滾落的淚珠。金太妍見到這樣,夠了,這就夠了。這個保守又矜持的女人,能說出她在乎,能在心底接受兩個女子之間的情愛,美英心底對她無論如何放不下了。金太妍將美英再度抱進懷裡,歎聲到:「好了,什麼也不必再說,我明瞭你的心。美英你終會是我的人!」
  
話說到最後,金太妍會心的笑容綻開,越發的燦爛。
  
連著多日的奔忙,星夜趕回她應當是十分疲乏了,可是金太妍在沐浴完躺在床榻上仍是了無睡意。伸手再擁緊一些懷裡的溫香軟玉,將額頭和鼻尖都貼在美英的頸子上呼吸她的香氣,然後借著月光盯著美英精緻的五官直瞧。美英難得這麼柔順地依偎在她的身上,金太妍幾乎不能相信這樣的真實。想到只是一個時辰前她還是如此的為情黯淡,心裡火燎得疼痛,一下子卻像是活回來了一般,這讓她覺得像是在做夢。
  
美英是個弱女子,而愛情卻讓她擁有摧毀或救贖得能力。金太妍癡癡地盯著美英看,黑暗中明明看不真切,可美英卻這人的目光總是要吃人似的。雖然人是熟悉的人,相處的情景甚至也是類似的情景。可是美英對自己承認感情,將心給金太妍知道以後,這樣相處的感覺仍是美英陌生的。就像一個盒子,你看了它許久,一切都是熟悉的,可是盒子突然打開,和它未打開放在面前時,總是兩個感覺。她覺得羞赧,低聲嗔道:「這麼晚了你還不願意睡,你這是在做什麼?」
  
金太妍笑,側身伸手伸腳搭在美英身上抱緊,「春宵苦短月高起,君王從此不睡覺。」

「你、你這在說什麼,不學無術叫人看笑話!」美英臉都紅了,這人真是不正經,好好的一首詩叫她硬是改成了歪詩淫調。
  
「呵呵,」金太妍笑,為美英的嬌羞而開心不已,溫柔地吻上美英花瓣般的唇,小心地親吻,生怕一不小心碰壞了這樣的嬌嫩。美英忍下心中的難為情,第一次主動地張開唇回應著金太妍的親吻,在她的誘哄下小心地探出舌尖和她糾纏。金太妍的手從美英里衣的下擺探入輕輕地撫摸在絲綢一般柔滑的裸背上,那舒服的觸感讓她歎息。

「美英,你好美,身子也美,無處不美。」金太妍停下親吻,把美英摟在懷裡拍,再下去她和美英更無法入睡了。
  
美英輕喘著,覺得臉頰熱辣辣地燙。身上是一種被擠迫,被另一人的體溫熨燙得酥麻的感覺。以前害怕於這樣異樣的感覺,告訴自己這是難受,可是慢慢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卻喜歡上這種溫暖而霸道的擁抱。不能否認了,她的心比她的理智更誠實,美英偎依在金太妍懷裡,親吻著她的臉柔聲歎息道:「你啊~明明長著精緻漂亮的臉蛋,性格卻是這般剛烈霸道。我若沒有對你動心,你必將會成為我揮之不去的噩夢了。」
  
金太妍哈哈笑,語氣裡是不給人任何餘地的自信:「你會愛上我的!無論我們處在什麼樣的境地,我愛你,而你的心只會屬於我!」
  
  
  
山莊處於半隱秘的狀態,這裡的生活自在閒適,男人們大多常年在外經商,女人們在山谷中裁衣紡線、耕作勞動,真正是一處堪比世外桃源的地方。美英不喜歡被打擾,金太妍一般不允許山莊中的女眷多來暖閣,美英在閒暇時便繡一些小幅的繡品給她們做樣板。今天美英在案桌前繡的是一個藍底百花的小香包,見那圖案生動完整,馬上就要完成了。
  
這時門外跑來一個小丫鬟,將手裡的一封信交給美英,「小姐,這個是莊主差人送回來的信呢~莊主真貼心只出門大半天竟也惦念著美英小姐你。」
  
美英紅暈著雙頰淺笑一下收下信件。金太妍今日一大早出了山谷去前山村編排商隊的出發事宜,這才走了大半日竟就遞來信件,莫非有什麼事情?美英將信打開,才看了一眼就掩嘴淺笑起來。信上寫:「想吾人已兩秋不見佳人,特差人遞書告知本莊主尚有一個時辰便歸來,免美人思念如焚。不知美人可願意夕陽前與我相約百合花圃之中,令小女子善加親愛,聊慰美人掛念我之急切心情。」
  
美英心底暗嗔,明明是那個人在掛念,可這書信一寫出來硬是被她掰成了自己在思念她,而她得了便宜還在賣弄乖巧。美英願意敞開心扉接受金太妍,或許真是如此,若你決定拒絕一個人那麼她的種種都是你不願接受的,而當你接受一個人,則會慢慢發現她的好。
  
金太妍是一個絕不刻板的人,她的想法新奇而開放,見多識廣,不同於一般深閨女子的呆板卻又不失女子特有的多情和敏感。雖然有時候蠻橫不講理的性格仍是讓美英皺眉,但是金太妍的理性睿智,她的手段和俐落,她溫柔呵護她的時候,更多更多的地方,讓她心折。
  
美英想到這裡,手中的繡針加快兩針,小心地剪斷線腳,一個精美的小香包終於完成了。美英收拾好東西,喚了丫環過來為自己準備,雖然離金太妍回來還有些時間,但是美英還是決定先行去百合花圃。
  
到了後山,遠遠的望向花圃已經是鮮花繁簇。美英頓時決定整個人都心曠神怡起來,柔聲對跟隨來的丫環說:「你先回去,待莊主回來若是問起,不許告訴她我在這裡。」

小丫環「嘻嘻」地捂嘴笑,把食盒和氈墊放在花圃旁的木架上再轉身離開。
  
這個花圃被打理得非常仔細,建造得精美卻又帶著田園的氣息,碎石子鋪成的小路在花畦中蜿蜒,兩旁是及膝高的百合花,各種顏色的花錯落有致。上次來時,只零星開著一些,後來金太妍每日命人剪下幾支送在她房裡,卻終是不如這鮮活搖曳著,綻放在極寒之地的花朵。
  
一個老農正在前邊的一處花叢中弓著身體除草。美英提起長長的裙角,走到老農的身邊輕聲問:「老人家姓陳?家在哪座城?竟能種這樣漂亮的百合花。」
  
老農停下動作,轉過身來對美英說:「這些花能得小姐的喜愛便是老奴的功德。老奴的家便和這百合花一樣,覓到適宜生存之地就已經滿足,原來的地方反顯得不足掛齒。然而您是千金之軀,萬民都在期盼著您的回歸與親臨,公主殿下……」
  
美英被驚得退後一步,「你……你是何人?竟然……」
  
「公主不要害怕。」老農也不靠近,面向美英緩緩跪倒在原地,「公主,我陳家世代是皇家御林軍,決對忠於皇上和公主。我此番來,就是皇上和楊侯爺派遣我來尋找公主的!」
  
「竟然是這樣!?」美英稍微放下戒心,走近幾步。你們為什麼能知道我在這裡?難道這件事已經天下皆知了嗎?她知道金太妍為了隱瞞她的身份花了很大的力氣,她一面感動于金太妍對自己千方百計的保護,一面對她想要隔絕世人和自己之間的消息的做法也是感到無奈。
  
「黃興和楊將軍知道我在這裡?」
  
「楊侯爺派了許多的人四處打探你的消息。我正是尋著漠西的情報一路到金琪國來。原本並不能知道您在哪裡,後來我們無意中打探到齊王爺暗中派探子來金琪打探公主的消息,卻有去無回。經我們著力打探,疑心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便是這禦林山莊的莊主,金琪皇帝的小姨子。」老農繼續回答。
  
「所以你被金琪軍隊追殺是假,引得她救你回來是真?」美英問。
  
「確然如此。其他人會用其他手段去打探別的目標人物。可是禦林山莊極其特殊,我便故意挑得被人追殺,原本只想著接近金太妍,慢慢查探。沒想到竟然因著這種花的手藝被她直接帶回山莊,如此快便有幸見得公主。公主,老臣來遲,讓你受苦了!」他說著竟激動得潸然涕下,不斷地向美英叩首。
  
「老人家不必如此。」美英終於放下戒心,走上去將老農扶起。國家有危難時在他鄉遇到忠誠於自己的舊臣,美英心裡也是感慨萬千。問道:「我在這裡,消息並不能靈通,你入山莊以後可知道百景國的近況?或者是你沒進來之前的,也詳細和我說說。」
  
陳老伯說:「當時先皇為了一國之君的威儀不肯落荒出逃。楊侯爺尋到太子以後便召集舊臣,很快便將以前的舊臣召回了大部分,於是擁立太子登基,召集舊部鎮壓齊王爺的亂軍。現在天下歸心,齊王爺遲早要被剿滅的。我進山莊以後偶爾能用飛鴿和在金琪國的探子聯繫,待那日終於確定公主的身份,我便利用採買花肥的機會隨著商隊出到前山村,親自把消息傳出去。」
  
「那麼現在黃興和楊將軍已經知道我在此地?」美英不知怎麼的覺得有些心悸。若在以前,她必定恨不得他們知道了前來救她離開。可是現在,她竟然不那麼急不可待,心中隱隱地竟有些焦慮和不快。這不是她該有的情緒,她的國家需要她,那裡是她的責任,美英咬著唇,不讓自己再多想。
  
「是的。他們已經知曉。現在正大局已經初定。楊侯爺正心焦地尋方法來營救你。」陳老伯突然深深地歎氣:「可惜呀,這禦林山莊位置奇特,進出機關繁雜,只有專門的人帶路才能進出得了,外人是絕無辦法。我曾悄悄打探,出了這山谷不過五裡地便已經全然找不到方向,如果不是這多年的經驗,可能已經回不來了。」
  
美英看看天色,和金太妍約定的時間也要到了,於是說:「陳老伯你不必心焦,總能尋到合適的方法。這件事情關係重大,我們都要沉住氣。你繼續和楊將軍保持聯繫,有何情報立即稟報給我。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公主,國家離亂,民生凋敝,正是需要明君和安定的時候。皇上年幼,而眾多大臣們又各有私心或疑慮,必須得有人輔佐才能避免被強人把持,而在多年後重蹈今日的覆轍啊!老臣求請公主以大局為重。」陳老伯又俯身跪在地上再磕了三個頭,然後才起身離開花圃。
  
聽見腳步聲漸遠,美英抬頭望向遠山,夕陽中近處的綠襯著遠處的白,再到最遠處天邊的彤紅色。這真是一副神奇又迷人的美景,就和那個人一樣。在這樣的高寒環境中透著這樣華麗的綠意,或許只有這樣的環境才能生長出那樣的一個人,有著堅持篤定的意志,骨子裡有燎燒一切冰冷的火熱。

性格強勢大女子,對待美麗卻又細膩溫柔,她喜愛花,愛香,愛山川美景便是如此。這樣的一個矛盾的人,就和這大雪山中反季節盛開的百合花一般,奇異又美麗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美英正覺得身後有異樣的感覺,正待轉身,就被一具溫暖的身體密密實實地擁抱住。一種溫熱的、軟軟的感覺不斷地落在她的耳際,一個被刻意壓低的聲音笑著逗她道:「嘿~看我在花叢中抓到了什麼!」

 

 

 

嘿~我答應你們連更了

你們也要常回復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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