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妍覺得煩躁。自那日下令將美英丟入水牢的那一刻起她就莫名的煩躁。一種焦躁得不能與人述說的感覺,心中總覺得有把利刃在不斷地割裂著卻又不能名狀,甚至想要發洩心中的不快卻都不知道如何借力。就像憤怒的一拳打出去,可卻完全打在一團棉花上一般。

她憤恨美英的欺騙,自己的好意全數只得到不信任的謊言,她心痛于美英的刻意隱瞞,特別是美英明知道自己掙扎著對她放入真感情時,竟然還能躲在謊言的面具背後冷眼看她。美英必定得意於她的手段把她騙得團團轉吧,可恨!

她也對現在變得日益複雜的情況煩躁著,如果能早些知道美英的身份,她總能早做打算或者尋得其他的辦法,也不至於讓金家或者美英有受到侵害的危險。並且雖然她不會因為美英的身份而改變意志,可是美英特殊的身份也確實是讓事情變得更複雜,她要用什麼手段才能留住美英?美英特別的身份,令她當初參與到百景國的內政當中這件事更顯得不光彩,也可恨!

而且還有美英那個見鬼的未婚夫婿,美英竟如此念念不忘他。只會爭權打仗,不能在危急困難的一路途中守護自己的女人,這樣的人有何資格得到美英的堅持,更可恨!

那日憤怒之下將美英關入水牢,這麼多天過去卻絲毫沒有減輕她心中的煩躁感。想到美英那笨女人這幾日來的絕食舉動,她更煩躁了。不分場合的驕傲,不合時宜的倔強,想想便讓人怒火上心頭。她只是氣憤於她的欺騙想要略施懲戒而已,而美英卻想弄死自己。

金太妍站在窗邊眺望著遠處皚皚的積雪,離開禦林山莊這得天獨厚的地方,外面已經進入了隆冬的季節。寒風呼嘯著,萬物都要變得寒冷了吧。金太妍陰冷著表情,周圍散發出來的寒氣連這暖閣都不能抵消半分,直到她自己都覺得冷,才轉身想要離開。

剛轉身,只見金太環頭戴紅寶石珠冠,身著錦袍,儀態優雅地緩步走進來。金太環走到她面前拈起寬寬的衣袖,伸手撫摸著她的臉,愛憐道,「自幾日前從見夏宮回來,就見你鬱鬱寡歡的。好端端的一張小臉,都讓你皺成小老太婆了。」

「姐姐……」金太妍握住金太環貼在她臉上的手,另一手環住金太環的肩膀將頭搭在她肩上。金太妍滿足地歎口氣,這樣的感覺就如同小時候受了委屈得到姐姐的安撫一般,這樣的關愛和心疼讓她心中的各種不快得到放鬆。

「我沒有鬱鬱寡歡,只是眾多紛雜的事情讓我有些傷神。」

「能讓太妍這般傷神,是為了我,還是為了美英姑娘?」金太環伸手順著金太妍的長髮,貌似不經意地隨口問。

「唔,我自然同樣憂心姐姐的安危。皇上離不了我和金家,因此他也對我金家越來越忌憚。我憂心不能好好保護姐姐。」金太妍坦言自己心中的憂慮,卻對美英的事情有意回避。

金太環怎麼會沒聽出來。她淡聲說,「太妍不必擔心我。你不願意做的事情,誰也不能逼你去做,誰要傷害你,姐姐也不會答應的。皇上善於抓住別人的弱點,你回來對雖說美英姑娘大動肝火,但是在見夏宮他提出的要求,你不是打定主意不肯照做了嗎?」

金太妍站直身體沉吟著不說話。以姐姐的精明能幹果然任何事情都不能瞞過她,遠在幾百里之外竟然也能知道美英的事情,並且知道了也從未曾對她提過半句。

「太妍,你如今知道了皇上才是你的親兄長。我和皇上雖為夫妻,可終將挑起爭端。那時我和皇上之間……」

「姐姐,這輩子我只認你是我金太妍的親姐姐。無論如何,我只要保全你!」金太妍握住金太環的手,臉上是不容質疑的肯定。即便是血親,可是對於她來說也並不能代替金太環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那麼我和皇上之間現在必須只能周旋,不能衝突。若是過於激化皇上的疑心和忌憚,我和你和整個金家都有危險。如此一來,鑒於美英姑娘如此特殊的身份,你要將姐姐和美英姑娘的立場和安危各置於何處?」

金太妍斂下眼,其中的利害關係她怎麼會不知道。她不肯答應皇上的條件又殺掉百景國的使節,等於是表明了態度要留住美英,這極可能威脅到姐姐的安全,這是她不能接受的。可是,如果為了討好皇上將美英交出去……只是一想,心中已經如被鞭笞一般疼痛。

「姐姐和美英都要安好,我會不惜一切保護你們!」金太妍捏緊拳頭,臉上的神情盡是堅定。

金太環黯然,雖然聽得金太妍是這麼說,但是這在以前,金太妍必定只有一個肯定的答案,那就是她!而現在金太妍不惜一切也要保護美英,誰在她心目中佔有怎麼樣的地位,不是一目了然了嗎?
「你,你竟然對她如此堅持。太妍你別忘了她的身份!」金太環輕輕搖著金太妍的手臂,語氣都帶著幾分。

「我說了我要她,無論她是什麼身份,她都是我的人!姐姐不必再多勸了,美英將在我的身側!」

「那麼我呢!」金太環顧不得一國之後的身份和儀態,潸然留下淚來伏在金太妍質問她,「那麼我呢,你要將我置於何處?」

金太妍訝異,姐姐這話的意思會是那個意思嗎?不,不是的……姐姐和美英和世間人一樣,並不能接受女子之間的感情,姐姐對她只有姊妹之情而已。她不是多年前便已經死心明瞭了嗎。金太妍訕笑著取出衣襟上別著的絲絹輕輕擦拭著金太環的眼淚,「姐姐自然仍是我的姐姐我的親人。」

「你僅只當我是你的姐姐嗎?你以前決不是這麼說的!」金太環不依不饒,索性挑開來說。

姐姐確實是——金太妍歎口氣,低聲道,「多年前確實不是……可是你對我只有姐妹之情。你只願做我的姐姐,卻不能伴我生活一輩子,不是嗎……」

少年時期那種懵懂的愛意,是甜蜜的也是酸澀的。從小眷戀著姐姐的呵護和陪伴,受盡百般寵愛的甜蜜在姐姐將要嫁人時變成了蝕人的妒忌和酸楚,這樣的一份感情卻註定不能被接受。多年過去,那時的委屈仍依稀能感覺到,可是更多的只留下了姐妹的親情,那種怦然心動不能自拔的感覺竟然全數移去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不!太妍你不懂。」金太環伸手抱緊了金太妍的腰際,將整個人埋進她懷裡,「當年我不得不……我無可選擇。莫說這是爹爹和太后的成命,況且我對自己身世的疑慮必須得讓我進宮去探明白。我不能……我們當時是親姐妹啊!」金太環柳眉緊蹙,急切的聲音希望能表明心跡。

「姐姐,你也不懂……我既然選擇愛上一個女子,我又如何會在乎你是不是我的親生姐姐!就如我不會理會美英是何種身份。」難道愛一個女人,還不夠違反世俗人所謂的標準嗎,她既然敢這樣顛覆禮教,那麼她還會在意其他的嗎。那些至於她不過是遠看結實,走進其中卻了無影蹤的雲霧罷了。

「是因為她嗎……」金太環喃喃自語,以前的金太妍或許不會是這樣的反應吧,短短的時間,是因為那個百景國的長公主嗎?那確實是一個美人,可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竟然能讓太妍迷戀到這種地步。

金太妍還是不忍看到姐姐為自己傷神的,伸手環住金太環的肩膀,手在背後拍拍她,「她是她,你是你。姐姐是我唯一的姐姐,是不可替代的人。我既救得美英來到金琪,也不能坐視有人要利用她加害於她。姐姐不必再拿利害關係來勸我,我會用盡我的所有心力維護你們,哪怕我的命不在了我也——」

「夠了。」金太環伸出手放在金太妍的頭上,歎氣道,「不要說這些話,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既然是你已經決定了,那麼我也該趕回見夏宮去。我尋來這裡也是為了向你辭行,我已經吩咐小倩打點好行裝,片刻之後就出發。」

「什麼?姐姐走得這麼突然?難道皇上那邊有什麼動向嗎?」

「噗嗤~」金太環掩嘴輕笑,半真半假地笑道,「怎麼,聽得我要走了,卻又捨不得了?」

「呵呵~本就是捨不得。我們姐妹倆見一次可不容易呢。」

金太環淡笑,然後說,「太妍,關於皇上和我的身世,事關重大且極其危險,我本不該讓你知道。現在這樣,你一定要切記任何時候都不能說出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會有危險。」

「可是你卻要回去皇上的身邊,難道沒有危險。姐姐不肯留下,卻偏要往虎山行。」金太妍直直地望著金太環。宮闈鬥爭複雜又殘酷,姐姐必定也不是沒有準備,她知道姐姐是為她好因而從不讓她參與其中,可是她卻止不住擔心這錯綜複雜的局勢。

「我自有我的安排。我的身份也不允許我長期離開皇上的身邊,現在也是時候回去了。」既然是她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就趕快回去也罷。她清楚金太妍的性格,現在說再多也不能勸她。而她該做的事情則是儘快將這些恩怨解決,擁有相當的能力,才能擁有相當的人,這向來是她所信奉的,也是她所有的付出所想要達到的目的,不是嗎?


而另一邊,鄭嫣找到外出前山村打探消息剛回來的楊晨,兩人一同走向潮濕惡寒的水牢的時候金家大小姐已經在山莊眾人的恭送下離開了禦林山莊。兩人借著燭籠映出的亮光往水牢內美英的方向一看——

「嘿!美英姑娘!」楊晨呼喊一聲,趕緊抽起鄭嫣身上的鑰匙沖進鐵欄刪內。

「怎麼會這樣!楊晨,這——」連表情有如人皮面具般萬年不變的鄭嫣都禁不住變了變臉色。

美英只著一件純白色輕紗單衣趴伏在毛氈鋪蓋旁邊的矮桌上,精緻絕色的容顏盡是蒼白,整個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sorry~最近真的太忙 所以來不及更文章(要趕送舊表演T^T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Bill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