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搖頭晃腦的小少爺金皓風並沒有得意多久,剛走到山莊那寬敞高大的前廳,剛召集總管們坐在堂上,還沒來得及興風作浪就被人截住了——原因是禦林山莊的大小姐,金琪國的當今女皇太環到了。
  
  太環將大批的隨侍留在青峰山谷外的前山村,只由鄭嫣護著來到了禦林山莊。被大總管迎接到大廳的時候,山莊的總管們都已經恭候多時。還有一個小毛孩子在廳上喳喳呼呼地忽悠著一群叔叔伯伯,「大家要考慮本少爺說的話,姨娘今日回來了,經過商議也並未反對本少爺的說法,各位總管伯伯們你們就按咱們商議過的,今天便趕緊出——」
  
  太環走進大廳,矜貴威嚴的聲音依舊,「風兒,你在這是前來大廳迎接我的嗎?」
  
  這個,難怪他說這些平時迂腐得和什麼似的的總管們今日一請就都來了,原來這不是他請來的,都是奔著他兩位姑姑來的。金皓風像是完全不需要轉變,立馬擺出一個乖巧無比的笑臉,轉身就往太環和鄭嫣身上撲去,大聲叫道,「太環姑姑,鄭嫣姑姑!風兒好想你們,你們可來了~」
  
  太環和鄭嫣兩人都是不多和人親近的人,不要說太環天生具有一種威嚴的氣質,這麼多年來也就只有金太妍敢在她面前撒潑耍賴,鄭嫣則更是性格孤僻和誰也不親近的人。虧得這金皓風年紀小小並不常見兩位姑姑,卻一點也不懼怕她們難親近的氣質,那股熱乎勁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鄭嫣的腰際被小人兒緊緊箍住,望著這孩子虎頭虎腦的樣子,真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鄭嫣伸手牽住太環略帶些冰涼的紅酥手,低聲開口,「大小姐……」
  
  太環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另一手覆在鄭嫣的手背上安撫地拍拍她的手,笑著說,「這孩子喊了美英妹妹做娘親,可這性子真是越來越像太妍,又皮又滑頭,當真是誰教的孩子便像誰。太妍也不怕萬一楊晨回來了,可就要怪太妍把這孩子教得子不類父了~」
  
  「楊晨還敢回來?那正好,快把這小子給我帶回山裡去當野人去。當年把這麼個小麻煩送給我,現在還敢怪小風風子不類父?哼!」大廳外響起了語氣張狂的聲音。赫然不就是金家莊主,正摟著一位白衣雲鬢的大美人走進大廳來。
  
  金太妍的一句話逗得大家都笑起來。金皓風見金太妍進來了,做賊心虛趕緊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金太妍請了姐姐上座以後,便也就吩咐開席,為太環設接風宴。太環笑看著金皓風溜出去的樣子,笑著說,「這孩子性子好,人又十分聰穎具有天賦,實在是個可造之材,只是太妍對他可有想法。」
  
  金太妍細心地扶美英坐在軟席上,小心地將她摟在身邊輕輕拍哄,一邊也笑著說,「我知道姐姐的意思。一切便看風兒的意願,他若喜歡,我自然是不反對,他若不喜歡宮廷的束縛,也就不要為難他。楊晨當年把孩子交給我,怕也是這樣的想法。」
  
  楊晨當年一別,就再也沒有消息。唯一的消息,就是一年多以後,一個山中打柴的樵夫手中拿了美英的戒指來到皇宮中。原來,他說有個大鬍子的男人交給他一張美麗的虎皮,托他將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帶到洛城去,交給當今的長公主。
  
  美英自然認得那枚戒指,是當時她送于馨離開的時候為于馨系在頸子上的信物。那嬰兒不過幾個月大,被裹在一張大毛皮中,金太妍拆開他身上的繈褓,差點沒氣暈過去。原來是楊晨這小子,簡直把這孩子當作隨著”家書”奉送的”手信”,孩子身上裹的那張毯子被當作一張大”信紙”,楊晨用炭筆在上面寫著說:不慎得小兒一個,吾夫婦二人暢遊山林實是無暇看顧。請莊主賜姓金,聊代楊晨搏君一笑。
  
  於是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小”家書”就被一張信紙裹著送到了金太妍和美英面前。金太妍給他取了名字,怎麼知道這小家書從小只知道黏美英,學會說話開口便叫美英”娘親”,金太妍這個變成”姨娘”的人對這個小白眼狼意見大得很,更別說這小子來了以後分走了不少美英的疼愛,金太妍每次見了酸得牙都要掉了。
  
  美英聽了金太妍說的話,再看她對風兒”又愛又恨”的樣子,別看太妍平日總是小子小子的叫他,其實最疼愛孩子的就是太妍自己。美英寵愛地笑了,溫柔地伸手撫摸著金太妍的臉,「好了,別裝了,你看你,嘴巴嘟得都可以拴頭牛了。」
  
  金太妍被哄得眉開眼笑,一下得意忘形,咕嚕地轉了轉眼睛,調侃鄭嫣,「鄭嫣,你回到姐姐身邊好些日子了,怎麼還是這般的不親近?此番陪姐姐出遊至此,可有一路春色,美景誘人?春色固然美,可不要迷了眼,姐姐身子嬌弱,鄭嫣須得好好疼惜。」
  
  這番一語雙關,顧左右而言他的話,竟讓鄭嫣不好意思起來。一向面無表情的人竟也給調侃得臉色暗紅,看著太環低語,「大小姐……這,我……」
  
  這世上,也就只有這個妹妹能逗得太環總是忍不住笑,這麼多年了,無論她長得多大了都不會變。太環一手掩嘴輕笑,看了鄭嫣這般樣子,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身體順勢輕輕倚在鄭嫣身上,輕聲對鄭嫣說,「我又沒說什麼,你何須窘迫。」然後轉頭對美英和金太妍笑,「倒是太妍,姐姐遠道而來,你卻是十分怠慢,讓我等了許久,你與美英因何時忙碌至此?」
  
  太環這句話說完,金太妍放聲大笑,美英羞紅了臉,連鄭嫣這樣正經的人都忍不住輕笑起來。美英美麗的臉上媚意流轉、含羞帶怯,一副柔弱無力的樣子,明眼人一看便知,明擺的就是一副被人徹徹底底地”愛”過的樣子。
  
  「你!壞狼兒,你還笑,真不害臊……」美英擰著金太妍的手臂,紅著臉嬌聲嗔道,聲音因為害羞而刻意不肯張揚,卻反而顯得又嬌又柔。聽得金太妍更是狼心大悅,笑得放肆又如若無旁人,全然不顧滿廳的賓客,美英再讓她放肆下去,她就要笑得在席上打滾了。
  
  鄭嫣帶著笑意看看金太妍與美英的恩愛,細心地為太環挑去魚肉上的刺,夾在她的碗裡,「莊主與美英公主這般的深愛,就如天下所有的真情凝成的醴酪,高潔而彌篤,因而能恒久而不變。」
  
  太環笑笑,太妍和美英的愛超越過偏見,超越過生死,超越不同的國家,超越名利權力,這樣的感情雖不是她能給予的,卻正是太妍所需要的。那麼多年的執念,她最終能放下那段未果的愛情,正是因為她知道了太妍想要的是什麼,而她,愛上的是這個如影隨形在她身側呵護了她一輩子的女子,「那麼鄭嫣你給的,是何種樣子的深愛?」
  


  鄭嫣輕輕地笑,低聲說,「是一世的深愛。」
  
  

  
  金太妍走進暖閣的時候,美英正倚在窗邊,抬頭望著那一輪玉璧般的明月,她看起來整個人靜靜的,籠在一層瑩白色的月光中,暖閣內躍動的燭火又給她的臉頰灑上了些許嬌豔的色彩。夜晚的山風輕輕吹動她迤邐垂曳在地上的綢裙。這樣的美英,看起來就像是個在夜深人靜之時從天上降臨凡間的仙子一半,絕色的美麗不似凡間之人。
  
  美英的美在金太妍的心目中從來未有消減過,事實上現在的美英比少女時清麗明豔的美麗,更多了一種成熟、溫柔和從容不迫的美麗。她不知道怎麼樣的容貌,才能讓自己永遠心動,但是她知道那必定會是美英,因為美英的一切無時無刻,不讓她癡迷。
  
  金太妍輕輕從背後將美英擁進懷裡,密密地護住懷中人兒嬌弱的身體,柔聲詢問,「怎麼不多穿一件衣裳?可不能讓涼風擾了我的寶貝。美英抬頭望星,可是在思念故人?」
  
  美英淺笑,多年來的默契讓她們心意相通,無需有任何表示說任何話,但是太妍已經看懂了她的心思。美英將身體放鬆靠在金太妍身上,「是呀~今日見到鄭嫣和太環姐姐,她們十年未曾得見,想必最能感歎到歲月的易逝。我也是發現了風兒也竟八歲了才想起我已有好些年未曾見過小贏。當時離開小贏還是個孩子呢,現在必已經是個翩翩美少年了……」
  
  金太妍笑出聲來,臉頰貼上美英的臉,下巴抵在美英的肩上摟住她左右輕輕搖晃。「美英若是想小皇帝我們就去洛城找他又何妨,美英若是喜歡,我們就在宮中久住一段時間,也可以陪爹爹和娘一段時日,我們不也許多年未曾見爹娘。我雖不喜歡皇宮,不願美英身負那些責任,但並非視皇宮為禁地。都怨我,這些年只顧著帶美英四處遊歷,竟沒留意到你想弟弟了。」
  
  美英笑笑,淡聲說,「偶爾會有些掛心,但是無需刻意為之。小贏與我若是還有姐弟緣分,必有其他機會相見。為君者不易,所有的情愛親疏,皆看緣分。」
  
  金太妍站直身體,略帶些訝異,「美英竟然是如此隨緣之人,美英也曾為人君,竟能看淡權力和緣分。那麼美英對我的情誼可也是如此?」
  
  美英笑著在金太妍的懷中轉過身來面對著她,笑著點點她的鼻尖,柔聲歎道,「你啊~是我這輩子唯一不能看淡的人,我倆之間的廝守是我唯一不能隨緣的感情。只是,太妍……你呢,你待我的心是否一如從前?」

  美英歎息著,輕輕偎依進金太妍的懷裡。
  
  金太妍笑起來,她明白美英這樣的問話,並不是疑問,而是要求哄慰的撒嬌。美英這樣溫婉似水的女人,驕傲像一座山一樣高,無時無刻都那麼矜傲而識大體。可是這樣的女人在她面前撒起嬌來卻是一副別人永遠無法見識到的嬌媚景致,這讓人如何不愛戀。

  「自然是一如從前。更勝從前。」
  
  「可是……那麼多年,太妍可會覺得一切都平淡了,那些激蕩人心的快樂也變得尋常了。太妍~我美不美?」嬌嗲的聲音都快要滴出蜜來了。
  
  「美英當然美,你可知這樣的美天下獨絕,註定要讓我癡迷一世。即便是時間過去,兩個人之間的愛能變得更契合,就像一顆溫軟的玉珠,滾動在我兩之間,只覺得舒適而不在刺傷彼此。不再高低起伏的愛情,並不代表愛變得平淡和尋常,因為心中的那份眷戀始終牽動著心。眷戀著彼此的一切,眷戀著這樣時刻的相守,非那個人不可。無所謂我與美英之間的愛是越來越淺,或是越來越深,我給美英的,是一世的深愛,一直一直深深的愛戀,一世深愛!」
  
  「太妍~」美英聽得又嬌又喜,瑩瑩的淚珠滾動在眼眶中襯得一雙美目勝似輕翦的春水。
  
  「美英……」某狼見狀趕緊抓緊機會撒嬌,「美英是否幾日都未曾對我說過什麼了?」

  「呵~說什麼?」美英清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狡黠。

  「我愛你。」某狡猾大尾巴狼一時不查自己先把話說了。一轉念就發現了,「啊~我是說你要對我說我愛你!」
  
  「呵~」美英的回應是嫣然一笑,雙手環在金太妍的頸脖上,輕輕踮起腳尖送上香軟的紅唇,溫柔地吻住了金太妍的唇瓣。

  「我愛你太妍……一世深愛……」
  
  

 

  
  同一樣的月光下,位於山腳下一處簡陋不起眼的草寮裡,一位面若玉冠,氣質溫文儒雅的年輕男子站在窗前,望著天上的皓月,還有拿在月下影綽挺拔的黛色高山。他的表情平靜,只在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思慕和惆悵。
  
  一個侍女打扮的人端著清茶走進來。然後立在窗邊,一同靜靜地望了一陣。才輕聲說,「皇上,每當公主回到百景,你都要一路悄悄地護送著她們回到這青峰山來。你既是如此想念公主,為何不去見她?」
  
  年輕人維持這姿勢不變,過了好一會才說,「小婧,你不懂。姐姐她並不需要這些。姐姐是個奇女子,能得金大人這樣的愛戀,她便已足夠。姐姐自會思念我,如同我思念她一般。可是若有人能互許永恆,那必是姐姐和金大人之間這樣的一世的深愛。」
  
  什麼樣的感情才能一世深愛,非是一紙約定的束縛,非是賭咒和誓言的保證,甚至非是排除世間萬人的獨佔。一世的深愛,需要耐心的陪伴,長久的依持,和安靜地仔細地,慢慢緩下疾走的步子,細細地去品味,是多麼的眷戀一個人。

 

 

 

嘻嘻 有人還在期待嗎?

看來很多親都忘了...... 人氣也變得不怎麼樣  (畫圈...

不然這樣吧 如果明天...明天沒停電的話

我會發篇短文~kk (如果這篇人氣破百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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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ill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